低濃度人參水提液對肺A549細胞癌性的影響及其機制研究

王武斌 張彬彬 羅志強 閆聰 史淵源

摘要 目的：探討低濃度人參水提液（LWEG）對肺癌A549細胞癌性包括細胞增殖、遷移、侵襲等生物學行為的影響，以更加全面地了解人參對肺癌A549細胞的影響。方法：將細胞分為對照組、WEG組（1.25，2.5，5，10，20，40，80，160 mg/mL）。通過MTT法檢測不同濃度WEG對A549細胞增殖的影響，進而篩選出LWEG的濃度范圍，再通過劃痕實驗與Transwell小室侵襲實驗分別檢測LWEG（2.5，5，10 mg/mL）對A549細胞遷移、侵襲能力的影響。并運用網絡藥理學研究策略對其潛在的作用機制進行預測分析。結果：與對照組相比，LWEG組A549細胞增殖顯著增加，細胞的遷移和侵襲能力均明顯增強，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網絡藥理學預測分析表明這一作用可能與ErbB信號通路及代謝和應激反應有較大關聯。結論：LWEG直接作用于A549細胞，能夠提高A549細胞的增殖、遷移和侵襲能力。

關鍵詞 低濃度人參水提液;A549細胞;增殖;遷移;侵襲;機制;網絡藥理學

Effect and Mechanism of Low-concentration Water Extract of Ginseng on A549 Cells

WANG Wubin1，ZHANG Binbin1，LUO Zhiqiang1，YAN Cong1，SHI Yuanyuan1，2

（ School of Life Sciences，Beijing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Beijing 100029，China; 2 Shenzhen Research Institute，Beijing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Shenzhen 518118，China）

Abstract Objective：To study the effects of low-concentration water extract of ginseng（LWEG） on the proliferation，migration and invasion capacity of lung cancer A549 cells，in order to fully understand the effects of ginseng on A549 cells.Methods：The cells were divided into blank control group and WEG groups（1.25，2.5，5，10，20，40，80，160 mg/mL）.The effect of different concentrations of WEG on the proliferation of A549 cells was detected using MTT assay to screen out the concentration range of LWEG.Wound healing assay and Transwell migration assay were conducted to test the effects of LWEG（2.5，5，10 mg/mL） on migration and invasion capacity of A549 cells，respectively，and the potential mechanism was explored by network pharmacology.Results：Compared with the conditions in the blank control group，the proliferation，migration and invasion capacity of A549 cells in the LWEG group were increased（P<0.05），and the mechanism may be associated with the ErbB signaling pathway，metabolism and stress response based on network pharmacology.Conclusion：The study indicated that LWEG improved the proliferation，migration and invasion capacity of A549 cells in a direct way.

Keywords Low-concentration water extract of ginseng; A549 cells; Proliferation; Migration; Invasion; Mechanism; Network pharmacology

中圖分類號：R273;R285.5文獻標識碼：Adoi：10.3969/j.issn.1673-7202.2022.05.016

肺癌是世界上發病率與病死率最高的惡性腫瘤之一，每年約有180萬～800萬人被診斷為肺癌，有160萬～600萬人死于肺癌[1]。而我國肺癌的發病率與病死率在惡性腫瘤中占首位[2]。肺癌的總體預后較差，由于分期和地域差異，其5年生存率為4%～17%[1]。

近年來，補充和替代醫療（Complementary and Alternative Medicine，CAM）在癌癥治療中的受歡迎程度迅速提高[3-4]。其中人參是最常用的產品，作為傳統醫藥中著名的藥材，人參被認為是大補元氣之藥，可增強人體免疫力等，從而被用于多種癌癥包括肺癌的補充治療，研究證明食用人參可以在癌癥期間改善患者的健康狀況[5]。而現代研究也表明人參所含的多種成分，如人參皂苷CK[6-8]、人參皂苷KG-135[9]、人參多糖[10]等，均具有抑制體外癌細胞增殖的作用，但這一作用多存在劑量效應，關于低濃度的人參成分對癌細胞的作用很少提及。故本研究探究了不同劑量低濃度人參水提液對肺腺癌A549細胞癌性的影響，從而對低濃度人參水提液對癌細胞癌性的影響進行初步探究，并對其作用機制進行基于網絡藥理學研究策略的分析預測，為臨床應用人參治療肺癌的劑量使用提供一定的參考。

材料與方法

1. 材料

1.1. 細胞 人肺腺癌A549細胞株購于中國醫學科學院基礎醫學研究所細胞資源中心，A549細胞編號：1101HUM-PUMC000002。

1.1.2 藥物 人參飲片（北京同仁堂公司，批號：190401）。

1.1.3 試劑與儀器 胎牛血清（GIBCO，美國，貨號：10099141C）;磷酸鹽緩沖液干粉（北京索萊寶科技有限公司，貨號：P1010）;MTT噻唑藍（北京索萊寶科技有限公司，貨號：M8180）;二甲基亞砜（Sigma，美國，貨號：D2650）;Matrigel基質膠（Corning，美國，貨號：356234）;人參皂苷Re（源葉，貨號：B21055）;人參總皂苷（源葉，貨號：S25997）;Transwell小室（Corning，美國，貨號：3422）;RPMI 1640培養基（Corning，美國，貨號：10-040-CV）;Penicillin-Streptomycin（GIBCO，美國，貨號：15140122）;CO 2恒溫培養箱（Thermo，美國，型號：Steri-Cycle i160）;生物安全柜（Thermo，美國，型號：1389-M）;自動酶標儀（Molecular Devices，奧地利，SpectraMax i3X）;臺式冷凍離心機（Eppendorf，德國，型號：5810R）;正倒置一體顯微鏡（ECHO，美國，型號：Revole）;倒置顯微鏡（Olympus，日本，型號：CKX53）;桌面搖床（歐諾，型號：HYC-200D）。

1.2 方法

1.2. 人參水提液制備 依據參考文獻[11-12]，采用傳統水煎的方式進行人參水提液的制備。精確稱定人參飲片50 g，加入8倍量水（即400 mL），浸泡30 min，85 ℃煎煮 h，過濾藥液待用;向藥渣中加入8倍量的水，同法煎煮 h過濾，合并2次濾液，濃縮至50 mL，得到 g/mL的人參水提液。將所得人參水提液以7 714×g離心15 min，取上清，過濾除菌后分裝，保存至-20 ℃冰箱。經紫外分光光度法檢測，所制備的人參水提液中人參總皂苷的含量以人參皂苷Re計可達84.2%。

1.2.2 MTT檢測細胞增殖并篩選低濃度人參水提液范圍 取對數生長期A549細胞，0.25%胰酶消化細胞，終止消化后，調整細胞濃度至3×104 個/mL，將細胞懸液以每孔100 μL接種于96孔細胞培養板中，邊緣孔以無菌磷酸鹽緩沖液（PBS）填充。將96孔細胞培養板放入37 ℃、5% CO 2培養箱培養24 h至細胞貼壁。棄去各孔中的培養基，分別用含不同濃度人參水提液的1640培養基處理細胞，共設1.25，2.5，5，10，20，40，80，160 mg/mL，8個人參水提液濃度，其中空白對照組只添加1640培養基，每個組設3個平行對照。加藥后將96孔細胞培養板放入CO 2培養箱中繼續培養。繼續培養24 h后取出相應96孔細胞培養板，每孔加入20 μL MTT溶液，放入CO 2培養箱中孵育4 h。小心棄去上清，向各孔加入150 μL DMSO，于搖床上低速振蕩15 min，使結晶物充分溶解。用酶標儀測定各孔在490 nm處的吸光度（OD值），各組實驗重復3次。根據公式計算各劑量組不同時間段的細胞相對成活率：細胞成活率=（觀察組OD均值/對照組OD均值）×100%。其中各組抑制A549細胞增殖的人參水提液濃度與文獻中的濃度相仿[13]，由此確定低濃度人參水提液濃度范圍應小于20 mg/mL，故選用2.5，5，10 mg/mL濃度進行后續實驗。

1.2.3 劃痕實驗檢測細胞遷移 取對數生長期A549細胞，0.25%胰酶消化細胞，終止消化后，調整細胞濃度至1×105 個/mL，將細胞懸液以每孔 mL接種于12孔細胞培養板中，將12孔細胞培養板放入37 ℃，5% CO 2培養箱培養24 h至細胞貼壁。用200 μL移液槍頭于每孔中間垂直于細胞表面進行劃痕。用PBS洗滌細胞3次，去除被劃下的細胞，加入含不同濃度人參水提液（2.5，5，10 mg/mL）的無血清培養基。置于37 ℃，5% CO 2培養箱繼續培養，于24 h后鏡下觀察各組劃痕寬度變化，并拍照分析。每組實驗重復3次。每條劃痕各取3個固定位置的寬度并計算其平均值，最后根據公式計算各組細胞的劃痕愈合率：劃痕愈合率（%）=（初始劃痕寬度-指定時間劃痕寬度）/初始劃痕寬度×100%。

1.2.4 Transwell小室檢測細胞侵襲能力 對Transwell小室的上室進行Matrigel基質膠包被，將Matrigel基質膠稀釋至250 μg/mL并充分吹打混勻后，往上室中加入100 μL Matrigel基質膠，37 ℃孵育2 h，去除未結合的Matrigel基質膠。取對數生長期A549細胞，0.25%胰酶消化細胞，分別用含不同濃度人參水提液（2.5，5，10 mg/mL）的無血清培養基調整細胞濃度至1×105 cells/mL。各組分別取200 μL細胞懸液加入到上室中（對照組中不含人參水提液），向下室中加入500 μL含10%胎牛血清的1640培養基，于CO 2培養箱中繼續培養24 h。取出小室，用濕潤的棉簽輕輕擦去上室中未侵襲的細胞，用4%多聚甲醛固定20 min，用PBS清洗3次，用0.1%的結晶紫染液染色15 min，PBS清洗3次，待小室風干后，于顯微鏡下各組隨機挑選5個視野，對上室下面的細胞進行計數，以此表示細胞的侵襲能力。各組實驗重復3次。

1.2.5 網絡藥理學進行機制預測 利用BATMAN-TCM數據庫對已知的人參成分與作用靶標進行收集與處理;利用DrugBank和OMIM數據庫對已知的與肺癌相關的疾病靶標進行收集處理。使用STRING數據庫和Cytoscape軟件對收集到的數據進行“人參-靶標-通路”網絡的構建及可視化處理，并通過基因本體（Gene Ontology，GO）通路富集分析對低濃度人參水提液對A549細胞潛在的作用機制進行闡釋。

1.3 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 21.0統計軟件進行數據分析，其中計量資料以均數±標準差（±s）表示，兩樣本比較應用t檢驗，多個樣本比較應用方差分析，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 結果

2. 人參水提液對A549細胞增殖的影響及低濃度人參水提液濃度范圍的確定 研究結果表明，不同濃度人參水提液對A549細胞的增殖作用效果表現不一。在藥物處理24 h后，與對照組比較，1.25，2.5，5，10 mg/mL組人參水提液可促進A549細胞增殖，而20，40，80，160 mg/mL組人參水提液可抑制A549細胞增殖，且均表現出一定的劑量依賴性（P<0.01）。見圖1。

2.2 低濃度人參水提液對A549細胞遷移能力的影響

劃痕實驗結果表明，在給藥24 h后，對照組、2.5，5，10 mg/mL觀察組的劃痕愈合率分別是（13.16±2.52）%，（24.05±1.00）%，（26.44±2.74）%，（23.24±1.77）%。與對照組比較，給藥24 h，2.5，5，10 mg/mL觀察組的劃痕愈合率均明顯升高，且以5 mg/mL組作用效果最強（P<0.05）。見圖2。

2.3 低濃度人參水提液對A549細胞侵襲能力的影響

通過Transwell小室侵襲實驗檢測低濃度人參水提液對A549細胞侵襲能力的影響，實驗結果表明，在低濃度人參水提液作用24 h后，觀察組穿過Transwell小室微孔濾膜的細胞數目顯著高于對照組（P<0.05）。見圖3。

2.4 低濃度人參水提液對A549細胞癌性影響的機制預測

以預測得分≥40和P<0.05作為人參已知成分及其靶標的篩選臨界值，共從BATMAN-TCM數據庫中得到人參已知成分106個，相關潛在靶標515個。在DrugBank數據庫中檢索到與肺癌相關的疾病靶標共27個，通過OMIM數據庫得到肺癌相關疾病靶標共302個。經去除重復靶標，共有325個與肺癌相關的疾病靶標被用于后續網絡分析。

利用STRING數據庫獲得靶標蛋白之間的相互作用關系9 587對。運用Cytoscape 3.8.0軟件構建蛋白質-蛋白質相互作用（Protein-protein Interaction，PPI）網絡，計算得到靶標蛋白的拓撲結構特征值，包括degree、betweenness、closeness值。以degree值大于其中位數為篩選條件進行第一次篩選，再以degree、betweenness、closeness值均大于其中位數為篩選條件進行二次篩選，共得到119個關鍵靶標，其中84個為人參的成分靶標，41個為疾病靶標，6個為二者共有靶標。

對篩選得到的119個關鍵靶標進行GO注釋與通路富集分析，設定pathway富集的篩選標準為P<0.05和FDR<0.05，共有111條通路滿足條件，進一步篩選得到與肺癌密切相關且有相關靶標分子參與的生物學通路16條。這些關鍵的生物學通路功能主要集中在腫瘤的發生發展、信號傳遞、應激反應等方面。見表1。

在16條相關生物學通路中，ErbB signaling pathway、p53 signaling pathway、Central carbon metabolism in cancer等通路可能在低濃度人參水提液促進A549細胞癌性的過程中起到了更重要的調控作用，其中ErbB家族蛋白可將細胞外的表皮生長因子信號轉入細胞內，通過胞內的信號通路對多種生物反應進行調控，包括細胞增殖、分化、運動和生存。p53 signaling pathway與許多應激反應相關，p53可以被多種應激信號誘導激活，從而作為轉錄激活因子對細胞周期、衰老和凋亡等生物過程產生調控作用。Central carbon metabolism in cancer這一通路與癌細胞的中央代謝途徑相關，不同于正常細胞，癌細胞需要消耗大量的葡萄糖用以維持其較高的糖酵解速率[14]。人參水提液或人參提取物中有較高的含糖量，其總的含糖量可以達到20%～40%[15-16]。大量的糖類可能為癌細胞的代謝提供了一定的物質基礎?！叭藚?靶標-通路”網絡見圖4。

通過進一步的分析發現ErbB signaling pathway可能在低濃度人參水提液作用于A549細胞的過程中起到了關鍵的調控作用。這一通路參與到了細胞增殖、運動等多種生物功能的調控之中，并且在16條相關的生物學通路中，有多條信號通路直接或間接地與該通路相互影響，包括MAPK signaling pathway、p53 signaling pathway、PI3K-AKT signaling pathway、Calcium signaling pathway、Non-small cell lung cancer等。同時，在這一通路當中，與低濃度人參水提液作用于肺癌細胞的相關關鍵靶標共有13個，包括CDKN1A、MAP2K1、JUN、PRKCA、EGFR、PIK3CA、MYC、ERBB2、ABL1、AKT1、KRAS、GRB2、HRAS。這些靶標分子可能在低濃度人參水提液的作用過程起到了關鍵作用。

3 討論

CDKN1A在細胞周期進程中發揮著核心作用，它能夠在DNA損傷時短暫地募集到目標位點以促進其修復[17]。而CDKN1A的活性依賴于p53的狀態，在p53功能缺失突變的情況下，CDKN1A的過表達能使細胞獲得一種更具侵略性的表型，使其能夠逃脫細胞阻滯、衰老和凋亡[18]。Fukazawa等[19]的研究發現SOX2的致瘤作用部分是通過抑制CDKN1A從而維持肺鱗狀細胞癌細胞的生長而產生。

PRKCA、EGFR、PIK3CA、MYC、ERBB2、ABL1、KRAS等基因均被證明在部分肺癌患者中存在突變。其中PRKCA是一個與細胞調節和增殖相關的信號分子，且與肺癌有著密切的聯系，在≤20%的非小細胞肺癌（Non Small Cell Lung Cancer，NSCLC）患者中存在著PRKCA的過表達[20]。有研究表明PRKCA與肺癌細胞的衰老過程以及遷移和侵襲力相關[21-23]。EGFR是一種具有胞質激酶活性的跨膜蛋白，能夠將重要的生長因子信號從細胞外轉導至細胞內[24]，并通過對下游通路如MAPK、PI3K/AKT/mTOR、IL-6/JAK/STAT3等通路的調控，對細胞增殖、成活和遷移等生物學行為進行調節[25]。EGFR已被明確認為是NSCLC的驅動因子，在NSCLC的發生發展過程中起到了重要作用。EGFR的突變及其特異性的酪氨酸激酶抑制劑（TKIs）可以產生顯著的腫瘤反應[26]。PIK3CA的突變可導致PI3Ks的催化活性增強，從而使得PI3K通路信號上調，導致細胞發生癌變。有較多的研究數據表明PIK3CA可能是肺癌的一個潛在治療靶點[27]。如Wang等[28]在體內外的研究發現miR-142-5p可通過靶向作用于PIK3CA，達到抑制肺癌細胞增殖的作用。MYC作為癌癥中最常見的癌基因之一，是一種能夠與增強子序列結合的轉錄因子，可以激活多種促增殖基因的表達[29]，同時也是糖酵解、谷氨酰胺代謝、核苷酸生物合成和其他代謝過程的主要調節因子[30]。已在41%的NSCLC中觀察到了MYC的過表達[31]，且MYC被認為與變異型小細胞肺癌相關[32]。ERBB2被證明是2%～6%肺癌的驅動因子，并與EGFR酪氨酸激酶抑制劑（TKI）的耐藥性相關[33-34]。而Chuang等[35]的臨床研究也發現，在9例ERBB2突變的轉移性肺腺癌患者中有4例對靶向治療有反應。ABL1的突變在約1.5%的NSCLC患者中和3%的SCLC患者的基因圖譜中被發現，同時具有ABL1突變的NSCLC細胞對ABL抑制劑敏感[36]。在Gu等[37]的研究中則發現，ABL1耗盡會降低肺腺癌細胞向肺實質外滲的能力，機制研究表明ABL激酶可通過對β-catenin和Hippo通路的轉錄共激活因子TAZ的轉錄后調控促進NSCLC轉移。KRAS突變是NSCLC中最常見的潛在靶向分子亞型。在亞洲，有10%～15%的肺腺癌患者存在KRAS的突變[38]。KRAS具有GTP酶活性，能夠激活下游的一些信號通路，比如Raf-MEK-ERK、PI3K-AKT-mTOR、RalGDS-RalA/B和TIAM1-RAC1通路，從而對細胞增殖、凋亡、運動和成活等生物功能產生調控作用[39]。

PI3K-AKT信號通路在調節細胞運動、侵襲和轉移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研究表明AKT1的活性下調可能與A549細胞的轉移潛能增加相關[40]。

MAPK通路被認為與許多癌癥的發病機制相關，雖然MAP2K1突變在非小細胞肺癌很少見，但其被認為與一些已知的突變相互排斥，同時MAP2K1的級聯反應被認為與靶向治療的抵抗相關[41]。You等[42]在研究中發現，MiR-449a可通過抑制MAP2K1來抑制NSCLC細胞的侵襲。

JUN又稱為活化蛋白-1（AP-1），是一種轉錄因子，在細胞增殖、分化和凋亡等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Yu等[43]的研究發現抑制AP-1的激活將抑制BLIMP1的表達，從而減弱肺癌細胞的遷移。Mishra等[44]的研究也表明在體外4D肺癌模型中，抑制AP-1可以降低腫瘤轉移病灶的形成。

GRB2是一種生長因子受體結合蛋白，在體內廣泛表達，可通過對下游通路的調節而調控多種生物功能，如細胞增殖與生存等，同時也是多種致癌信號通路中的關鍵調控環節[45]。如在Yang等[46]的研究中發現，GRB2的過表達可以明顯抑制NSCLC細胞在體外的增殖。此外，GRB2的過表達也可以上調A549細胞向間質細胞轉化[47]。

HRAS也是人類RAS蛋白家族的一員。在大多數癌癥當中，激活的HRAS可以通過調控細胞周期而促進細胞增殖[48-50]。Jeong等[51]的研究表明HRAS的下調可能是蟲草（Cordyceps Militaris）抑制A549細胞增殖的關鍵調控節點。

這些關鍵靶標、生物學通路及相關的人參成分可能是低濃度人參水提液作用于肺癌A549細胞的潛在有效成分與作用機制。

近30年來，國內外學者對人參中具有抗癌活性的化合物如人參皂苷Rg3、Rh2等進行了大量研究[3]。研究結果表明，人參含有多種具有抗癌活性的成分，并通過不同的方式達到抗癌作用。肺癌是我國發病率與死亡較高的惡性腫瘤之一，人參也因此常作為補充與替代藥物被應用于肺癌患者的治療[52]。如王紅等[8]通過MTT等方法證明人參皂苷CK在12.5～50 μg/mL的濃度范圍內可以促進肺癌A549細胞的凋亡、減少細胞內源性VEGF的分泌，從而抑制肺癌A549細胞的生長增殖。

作為一味大補元氣的中藥，人參被認為可以扶正祛邪，即可通過提高人體的免疫系統功能等，從而起到改善癌癥患者癥狀的作用[12，53]。而現代研究則表明人參本身也含有抗癌活性的成分，因此為更加全面地了解人參對肺癌A549細胞的影響，本研究對低濃度人參水提液對A549細胞癌性（包括增殖、遷移、侵襲等能力）的影響進行了初步探索，以期為臨床應用人參治療肺癌的劑量使用提供一定的參考。

本實驗結果顯示，高濃度的人參水提液可抑制A549細胞的增殖，這與大量現有研究的結果相一致。但低濃度的人參水提液則對A549細胞的增殖、遷移、侵襲等能力起到一定的促進作用。人參作為一種可能的抗癌藥物，其對癌細胞而言是一種“有害物質”，因此這一現象可能與毒物興奮效應有緊密聯系。毒物興奮效應通常指低劑量下產生興奮作用而高劑量下產生抑制作用的雙相劑量效應關系。這一效應廣泛存在于不同的生物模型、不同的種屬、不同結構的化學物和各種測定終點中[54]，其在中醫藥研究中也非常常見，無論是單獨用藥還是聯合用藥[55]。因此依據毒物興奮效應理論，導致本實驗結果的可能機制如下：1）人參水提液的成分復雜，不同成分的含量也不盡相同，其中可以對A549細胞起到作用的成分可能相互之間具有拮抗作用。具有拮抗作用的成分由于水提液濃度不同、受體數量不同、受體親和力不同等原因而分別在不同濃度水提液中起到主導作用，如人參皂苷Rg1與人參皂苷Rb1在血管生成方面即有著拮抗作用[56]。2）過度補償機制，這一機制認為有毒物質對于生物體的抑制會破壞生物體的內環境的穩定，為了維持內環境的穩定，生物體會產生一個補償過程，當有毒物質濃度較低時，這一補償作用超過了有毒物質的抑制作用，從而表現出促進作用。這屬于應激反應的一種，與應激相關。有研究表明人參皂苷在低濃度時，可促進人角質細胞與皮膚成纖維細胞內stress基因的表達及應激蛋白的合成[57]。

針對這一現象，我們運用網絡藥理學研究策略對其可能的機制進行了預測，預測結果表明，低濃度人參水提液作用于肺癌細胞的可能機制是通過作用于ErbB signaling pathway、p53 signaling pathway、Central carbon metabolism in cancer等重要的生物學通路及其相關靶標，從應激反應、生物代謝等方面對A549細胞的增殖、遷移、侵襲能力進行了調控。這一預測結果對毒物興奮效應的2種可能機制均有所印證。

低濃度人參水提液對A549細胞癌性的影響可以幫助我們更全面地評估人參水提液在抑肺癌A549細胞方面的療效。并為癌癥患者對人參制劑的使用提供一定的參考信息。此外，關于低濃度人參水提液對A549細胞癌性影響的具體作用機制，如細胞周期、凋亡及相關通路、靶標方面的機制仍有待進一步深入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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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2-20收稿 本文編輯：吳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