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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字經濟重塑經濟循環模式:理論邏輯與推進路徑

2024-02-23 16:29沈坤榮丁露
關鍵詞:數字經濟

沈坤榮 丁露

摘 要: 暢通經濟循環是構建新發展格局的關鍵任務,而供需協同是構建高水平經濟循環的關鍵環節。傳統經濟循環模式面臨結構失衡導致循環動力不足、投資效益低下導致循環路徑不暢的現實約束,因而不可持續。隨著中國經濟進入新發展階段,數字經濟成為推動供需協同、重塑經濟循環模式的重要抓手。數據要素的內嵌性與數字技術賦能的廣泛性,使得數字經濟呈現高滲透性、高融合性、高創新性等特征,能夠有效統籌供需兩端,推動供需協同。數字經濟通過賦能擴大內需和優化供給,推動實現經濟循環規模的合理增長;通過重塑技術進步機制和收入增長機制,推動實現經濟循環質量的有效提升;通過推動經濟循環的中心從生產轉向消費、正向激勵從投資擴張轉向消費升級,形成良性經濟循環。為了加快數字經濟重塑經濟循環模式的進程,需要推動數據要素市場化,筑牢廣泛賦能基礎;加快數實深度融合,拓展經濟增長空間;加強數字經濟與技術創新有效互動,提高自主創新能力;促進數字經濟與共同富裕有機結合,優化收入分配格局。

關鍵詞: 數字經濟;經濟循環;供需協同

中圖分類號:F037?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6-0766(2024)01-0030-07

加快構建新發展格局是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必然要求,而暢通經濟循環是構建新發展格局的關鍵任務。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要把實施擴大內需戰略同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有機結合起來,增強國內大循環內生動力和可靠性,提升國際循環質量和水平”。2023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進一步強調,“必須堅持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和著力擴大有效需求協同發力,發揮超大規模市場和強大生產能力的優勢,使國內大循環建立在內需主動力的基礎上,提升國際循環質量和水平”,明確供需協同是構建高水平經濟循環的關鍵環節。

隨著中國經濟進入新發展階段,數字經濟成為推動供需協同、重塑經濟循環模式的重要抓手。目前,數字經濟正處于高速發展階段?!吨袊ヂ摼W發展報告(2023)》顯示,2022年,中國數字經濟規模達50.2萬億人民幣,同比增長10.3%,占GDP的比重為41.5%。數字經濟規模大、發展速度快,已經成為經濟增長的重要引擎。因此,依托數字經濟重塑經濟循環模式是適應新發展階段的必然選擇。數字經濟具有高滲透性、高融合性、高創新性等特征,對增強循環動力、暢通循環路徑具有重要推動作用。數字經濟全面滲透、廣泛賦能經濟發展的各個領域,能有效打通供給與需求的堵點,不斷擴大內需增長空間,持續推動供給結構優化升級,為經濟結構轉型與效率提升提供技術支撐。鑒于此,本文從數字經濟的視角出發,探討數字經濟重塑經濟循環模式的理論邏輯和推進路徑。

一、重塑經濟循環模式的現實約束與關鍵目標

(一)傳統經濟循環模式的現實約束

經濟循環是生產、分配、交換、消費四個環節形成一個有機整體的過程,各個環節的連接構成了生產結構、需求結構、技術結構與分配結構,李幫喜等:《價值循環、經濟結構與新發展格局:一個政治經濟學的理論框架與國際比較》,《經濟研究》2021年第5期。這些結構的相互聯系是經濟循環順暢的決定性條件。傳統經濟循環模式面臨結構失衡導致循環動力不足、投資效益低下導致循環路徑不暢的現實約束,因而不可持續。

其一,結構失衡導致循環動力不足。從生產結構來看,低水平產能過剩與高水平供給不足并存,導致有效供給不足;從需求結構來看,內需與外需失衡以及內需結構失衡,導致內需主導能力不強。從技術結構來看,依賴技術引進的技術進步方式導致技術結構存在對外依賴強、核心技術缺乏、技術同質化等問題;從分配結構來看,資本收入與勞動收入分配不合理、收入差距大等問題依然存在。一方面,有效供需不足影響經濟循環規模的合理增長。另一方面,供需錯配影響經濟循環質量的有效提升,主要表現為:需求結構與技術結構脫節,難以形成內生性技術進步機制;生產結構與分配結構低水平匹配,導致收入增長緩慢。

其二,投資效益低下導致循環路徑不暢。傳統循環模式以投資擴張為正向激勵,通過投資引導資源配置、推動產業升級,由產業發展實現收入增長和資本積累,進而引發新一輪經濟循環,其關鍵路徑為:投資擴張→產業升級→收入增長→儲蓄(資本積累)→投資擴張。在擴大投資的邏輯下,傳統經濟循環模式由供給端主導,以生產為中心;需求被動適應供給,對供給的牽引作用受限,導致供需雙向轉換受阻。效率提升主要來自要素投入實現的生產率提升、技術引進帶來的資本體現式技術進步以及勞動力在產業間再配置產生的結構紅利;王林輝、董直慶:《資本體現式技術進步、技術合意結構和我國生產率增長來源》,《數量經濟技術經濟研究》2012年第5期;蔡昉:《中國經濟改革效應分析——勞動力重新配置的視角》,《經濟研究》2017年第7期。偏向資本的收入分配模式為投資循環提供效率補償,張軍等:《中國勞動報酬份額變化的動態一般均衡分析》,《經濟研究》2022年第7期;王林輝、韓麗娜:《技術進步偏向性及其要素收入分配效應》,《求是學刊》2012年第1期。并為再投資提供正向激勵。由于資本邊際報酬遞減規律,資本回報率呈下降態勢。而投資效益低下導致投資擴張的正向激勵不斷減弱,加劇有效供需不足以及供需錯配風險。

(二)重塑經濟循環模式的關鍵目標

重塑經濟循環模式的關鍵目標是以供需協同實現高水平動態平衡,沈坤榮、趙倩:《以雙循環新發展格局推動“十四五”時期經濟高質量發展》,《經濟縱橫》2020年第10期。具體表現為以下三個方面。

其一,擴大內需、優化供給,實現經濟循環規模的合理增長。從需求端來看,要充分挖掘市場潛力,持續釋放潛在增長空間;優化需求結構,發揮消費基礎性作用與投資的關鍵性作用,不斷創造新的增長空間。從供給端來看,要優化要素結構,持續擴大生產能力;轉變生產方式,更好適應需求變化;推進產業協同發展,構建現代化供給體系。

其二,促進供需匹配,實現經濟循環質量的有效提升。促進供需匹配的關鍵點在于建立內生性技術進步機制與收入增長長效機制。一方面,要把擴大內需作為戰略基點,利用超大規模市場優勢形成內生技術進步機制,提高自主創新能力,優化技術體系,進而推動經濟循環效率提升。另一方面,要把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作為主線任務,依托現代化產業體系建立收入增長長效機制,擴大就業、提升勞動收入份額、縮小各類群體的收入差距,并為消費循環提供效率補償。

其三,形成良性經濟循環。要轉變由供給端主導、以生產為中心、以投資擴張為正向激勵的循環路徑,形成由需求端主導、以消費為中心、以消費升級為正向激勵的循環路徑,即消費升級→內生性技術進步→產業升級→收入增長→消費升級。

二、數字經濟的內涵與特征分析

(一)數字經濟內涵

學術界從不同角度對數字經濟內涵進行了闡述。其一,將數字經濟視為一種技術手段。裴長洪等(2015)裴長洪等:《數字經濟的政治經濟學分析》,《財貿經濟》2018年第9期。認為數字經濟是一種決定生產率的技術手段,這種技術可以滲透至工農業生產、服務業勞動,形成“互聯網+”。其二,將數字經濟視為一種經濟活動。2016年G20杭州峰會簽署《二十國集團數字經濟發展與合作倡議》,明確數字經濟是以使用數字化的知識和信息作為關鍵生產要素、以現代信息網絡作為重要載體、以信息通信技術作為效率提升和經濟結構優化的重要推動力的一系列經濟活動?!抖畤瘓F數字經濟發展與合作倡議》,http:∥www.cac.gov.cn/2016-09/29/c_1119648520.htm,2023年4月28日。陳曉紅等(2022)陳曉紅等:《數字經濟理論體系與研究展望》,《管理世界》2022年第2期。認為數字經濟是以數字化信息為關鍵資源、以互聯網平臺為主要信息載體、以數字技術創新驅動為牽引、以一系列新模式和業態為表現形式的經濟活動。其三,將數字經濟視為更高級別的經濟形態。李雪松、蔡躍洲(2022)李雪松、蔡躍洲:《準確把握數字經濟內涵 客觀認識發展前景挑戰》,《秘書工作》2022年第5期。認為數字經濟是以新一代信息技術為代表的數字技術與實體經濟融合發展所產生的經濟社會運行新模式。鈔小靜等(2023)鈔小靜等:《基于形態屬性的中國省域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再測算》,《經濟問題》2023年第2期。將數字經濟定義為由信息技術的應用場景逐漸豐富、應用層次不斷深化及其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發展而形成的多元經濟形態。雖然學界對數字經濟的理解各有側重,但對數據要素與數字技術的正向增長效應已達成共識。因此,本文主要聚焦于數據要素與數字技術對經濟增長的驅動作用。

(二)數字經濟特征分析

數據具有高流動性、非競爭性、低成本性等特點,作為關鍵生產要素,推動既有生產要素優化配置,引致經濟結構的根本性變革,謝康、肖靜華:《面向國家需求的數字經濟新問題、新特征與新規律》,《改革》2022年第1期。因此數據要素具備內嵌屬性。數字技術是典型的通用目的技術,影響生產、分配、交換、消費的各個環節,蔡躍洲:《數字經濟的增加值及貢獻度測算:歷史沿革、理論基礎與方法框架》,《求是學刊》2018年第5期。對經濟發展產生放大、疊加、倍增作用,因此數字技術具備廣泛賦能屬性。

數據要素內嵌性與數字技術賦能廣泛性,使得數字經濟呈現高滲透性、高融合性、高創新性等特征。高滲透性方面,數據要素與數字技術協同聯動,推動以數據為中心、以算法為手段、以算力為支撐的全鏈路數字化轉型,不斷拓寬經濟發展的深度與廣度。高融合性方面,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通過構筑泛在鏈接,不斷突破既有邊界、實現萬物互聯,培育經濟增長動能。歐陽日輝:《數字經濟的理論演進、內涵特征和發展規律》,《廣東社會科學》2023年第1期。高創新性方面,數字技術的應用模糊創新邊界,使得數字創新產品和服務快速迭代,同時提高創新過程中的雙元能力、重組能力等動態能力,加速技術交叉融合,驅動企業突破式創新。田秀娟、李睿:《數字技術賦能實體經濟轉型發展——基于熊彼特內生增長理論的分析框架》,《管理世界》2022年第5期。

近年來,中國數字經濟加速發展,數字經濟對經濟增長的支撐作用日益凸顯?,F階段,主要呈現以下特征:一是數字基礎設施規模能級大幅提升。截至2022年底,中國已開通5G基站231.2萬個,5G用戶達5.61億戶,全球占比均超過60%;移動物聯網終端用戶數達18.45億戶,成為全球主要經濟體中首個實現“物超人”的國家?!稊底种袊l展報告(2022)》,http:∥www.cac.gov.cn/2023-05/22/c_1686402318492248.htm,2023年5月28日。二是數據要素市場化改革加速推進。國家層面出臺《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構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場化配置體制機制的意見》《建設高標準市場體系行動方案》等文件,同時各地政府積極布局大數據交易平臺、數據交易所,加快推進要素市場化的實踐探索。李三希等:《數字經濟與中國式現代化:時代意義、機遇挑戰與路徑探索》,《經濟評論》2023年第2期。三是中國數字技術創新能力持續增強。截至2023年9月,中國有效發明專利和商標擁有量分別達到480.5萬件、4512.2萬件,PCT國際專利申請量連續4年位居世界第一。根據世界知識產權組織發布的《2023年全球創新指數》報告,中國擁有的全球百強科技創新集群數量首次躍居世界第一?!稊底纸洕鷮@麆撔屡畈l展》,https:∥economy.gmw.cn/2023-11/09/content_36953660.htm,2023年11月28日。

三、數字經濟重塑經濟循環模式的理論邏輯

供需協同是重塑經濟循環模式的關鍵環節。數字經濟通過賦能擴大內需和優化供給,推動實現經濟循環規模的合理增長;通過重塑技術進步機制和收入增長機制,推動經濟循環質量的有效提升;通過推動經濟循環的中心從生產轉向消費、正向激勵從投資擴張轉向消費升級,形成良性經濟循環。

(一)推動實現經濟循環規模的合理增長

有效供需擴大是經濟循環規模合理增長的重要特征。數字經濟從擴大內需與優化供給兩方面發力,通過釋放內需潛力、優化需求結構賦能擴大內需,通過擴大生產能力、優化生產方式、加強產業協同賦能優化供給,進而推動經濟循環規模的合理增長。

1. 賦能擴大內需

其一,數字經濟釋放內需潛力。超大規模市場是擴大內需的獨特優勢。中國擁有超過4億人的中等收入群體,隨著中等收入群體持續擴大,強大的購買力會持續推進消費轉型升級,形成全球最具成長性和競爭力的超大規模市場。挖掘超大規模市場潛力的前提是統一的市場,核心是高效的市場機制,制度保障是現代化的市場監管體系。鑒于此,數字經濟主要通過以下三個方面釋放內需潛力。一是以新基建促進統一大市場建設,筑牢要素流動的物質基礎。數字經濟依托新基建,使各類要素突破時空限制與市場壁壘;通過數字鏈接實現物理空間與數字空間的有效互動,進一步拓寬要素流動空間。二是以數據聚合完善市場機制,強化市場對資源配置的決定性作用。數字經濟利用數字平臺集聚要素,推動市場主體的直接對接,實現要素高效集聚;通過大數據算法分析進行更加理性、科學的決策,實現要素配置的帕累托最優。三是以數字化管理提升監管效能,推進現代化市場監管體系建設。數字經濟通過線上線下聯動,推進市場監管統一標準;通過大數據實時監測,增強市場動態監管能力;通過跨部門、跨行業、跨區域協同聯動,提高市場綜合監管水平。

其二,數字經濟優化需求結構。一方面,數字經濟加速消費升級,充分發揮消費對經濟發展的基礎性作用。數字經濟利用數字技術精準捕捉、刻畫需求變化,以數字化、智能化手段高效滿足消費需求,強化需求反饋機制,推動消費內容提質升級;數字經濟打破傳統服務業的“同步性”限制,賦予服務業“可貿易”“可儲存”的新特點,江小涓、羅立彬:《網絡時代的服務全球化——新引擎、加速度和大國競爭力》,《中國社會科學》2019年第2期。拓展服務消費空間;突破時間與空間限制,積極發展在線教育、辦公、健身等新形式、新業態,拓展發展型、享受型消費空間;創造體驗式、沉浸式、互動式新場景,拓展精神消費空間。另一方面,數字經濟擴大有效投資,充分發揮投資對優化供給結構的關鍵性作用。數字經濟通過搭建在線平臺實現銀行信貸系統互聯互通,通過“投貸聯動”健全投融資機制,從而激發民間投資活力;新型基礎設施涵蓋信息基礎設施、通信網絡基礎設施、新技術基礎設施、算力基礎設施、融合基礎設施、創新基礎設施等領域,大規模新基建投資是推動數字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保障;黃群慧:《論構建新發展格局的有效投資》,《中共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學報》2021年第3期。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利用數字技術和數據要素全方面、多角度、全鏈條推動產業數字化和數字產業化,通過存量優化與增量擴張釋放投資潛力。

2. 賦能優化供給

其一,數字經濟強化要素協同,擴大生產能力。數據作為新的生產要素,能夠緩解傳統要素供給約束;數據要素與資本、勞動等生產要素結合,能夠提高傳統生產要素的邊際產量,釋放傳統要素的增長潛力;數據要素優化原有要素組合方式,提高要素間耦合程度,不斷拓寬生產邊界。

其二,數字經濟加強組織結構與生產模式協同,優化生產方式。數字經濟推動組織方式由科層制轉變為網格制,以更高效靈活的組織方式實現資源配置效率提升;催生模塊化、柔性化生產模式,使得生產裝配線具有快速調整能力,進一步保障生產的靈活性。戚聿東、肖旭:《數字經濟時代的企業管理變革》,《管理世界》2020年第6期。

其三,數字經濟促進產業融合與分工優化,推動產業協同發展。數字經濟通過推動農業、制造業與服務業的數字化轉型,不斷夯實現代化產業體系基礎;通過促進產業鏈上下游整合重組和產業間功能延伸互補,實現產業融合馬德隆、許正中:《馬克思分工理論與數字時代產業融合》,《經濟學家》2023年第1期。和供給體系效率提升;龔六堂:《以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加快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人民論壇·學術前沿》2023年第6期。通過降低信息搜索成本和合約成本,推動分工專業化。施炳展、李建桐:《互聯網是否促進了分工:來自中國制造業企業的證據》,《管理世界》2020年第4期。

(二)推動實現經濟循環質量的有效提升

供需匹配是提升經濟循環質量的重要特征,實現供需匹配關鍵在于需求結構與技術結構緊密連接、供給結構與分配結構高度適應。數字經濟通過重塑技術進步機制提升經濟循環效率,通過重塑收入增長機制為消費循環提供效率補償,進而推動經濟循環質量的有效提升。

1. 重塑技術進步機制

其一,數字經濟發揮超大規模市場優勢。一方面,資源集聚平臺化能夠發揮超大規模市場的資源集聚優勢,突破時空限制,實現供需雙方的直接對接,不斷擴大要素集聚范圍,提升要素配置效率。另一方面,監管手段數字化能夠發揮超大規模市場的穩定性優勢,強化市場主體互動,提高一體化管理能力。

其二,數字經濟強化技術進步的內在激勵。一方面,數據要素為原發式技術進步提供低成本激勵。另一方面,數據要素參與研發全鏈條,實現創新過程可視化、決策算法化;數據驅動與通用性數字技術協同構筑開放式創新網絡,呈現多元主體互動、多領域技術交叉融合等特征,為技術突破創造條件;數字經濟重塑創新路徑,自主創新路徑演變為數據積累與數字技術迭代過程。

其三,數字經濟形成更為合意的技術結構體系。一是數字技術發展提升技術進步基礎能力。技術進步離不開基礎研究與高素質人才的共同支撐,而發展數字技術要求深入拓展知識結構、不斷培育數字型人才,因此數字技術的發展過程也是技術進步基礎能力提升的過程。二是數字技術應用推動技術進步全局性發展。數字技術以新基建為基礎加速技術擴散,沈坤榮等:《網絡基礎設施建設、信息可得性與企業創新邊界》,《中國工業經濟》2023年第1期。全面提升技術進步整體水平;以技術融合為手段聚焦關鍵核心技術攻關,加快突破技術瓶頸;以產業結構適應性調整為支撐,加快適應技術進步方向轉變。三是數字技術發展方向引領前瞻性技術進步布局。數字經濟在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的過程中創新應用場景,重點圍繞高性能計算、泛在操作系統、云計算、下一代網絡等前瞻性數字技術進行布局,持續推進高水平技術供給。

其四,數字經濟賦能創新成果轉化與創新成果保護。一方面,大數據通過精準分析市場需求,促使科技創新以應用與市場為導向,有助于完善科技創新成果轉化體系;數字平臺通過打造高水平科創載體,集聚創新要素、重塑信任機制,實現創新鏈、產業鏈、資金鏈、人才鏈的深度融合,推進產學研用融合發展,有助于提升科技成果轉化水平。另一方面,數字化轉型推動知識產權公共服務標準化、規范化、便利化,有助于優化知識產權保護體系;數字化治理平臺能夠依據區域差異、產業特征制定差異化保護策略,有助于提升創新成果保護成效。

2. 重塑收入增長機制

其一,數字經濟夯實收入增長基礎。一是數字經濟發展對高技能型人才提出需求,引導勞動力結構適應性升級,促使勞動者利用數字優勢提升人力資本水平,進而提高個人增收能力。二是基于數字鏈產業分工不斷深化、細化的發展趨勢,數字產業化與產業數字化催生新崗位、新業態,不斷擴大就業容量、拓寬收入增長渠道。三是數字經濟通過要素供給結構升級、生產函數優化、技術進步等機制提升全要素生產率水平,支撐經濟穩定增長,筑牢收入增長根基。

其二,數字經濟優化收入分配結構。一方面,數字經濟加速勞動收入份額提升。從要素稀缺性來看,數字經濟加快資本要素與勞動要素的地位轉變,勞動力稀缺程度提高引致勞動報酬占比擴大。從技術進步偏向性來看,數字經濟引致技能偏向型技術進步,對高技能型勞動力需求增加,從而推動勞動收入份額擴大。從產業結構特征來看,數字經濟加速資本密集型產業向技術密集、人力資本密集型產業轉變,進一步推動勞動收入份額擴大。另一方面,數字經濟合理調節收入差距,推動需求結構升級。從區域差距來看,數字經濟推動城鄉融合、縮小城鄉收入差距。一是數字經濟以數據要素為載體推動生產要素在城鄉間雙向流動,促進城鄉間要素重新配置與交叉融合,不斷提升生產效率;姚毓春等:《數字經濟賦能城鄉融合發展的實現機理、現實困境和政策優化》,《經濟縱橫》2022年第12期。二是拓寬農村勞動者獲得技能途徑,降低高技能勞動者的可替換性,促進農村勞動者創新創業,產生人力資本提升效應;黃慶華等:《數字經濟對城鄉居民收入差距的影響及其作用機制》,《改革》2023年第4期。三是利用數字普惠金融促進就業結構轉型,提升工資性收入和農業經營性收入。張勛等:《縮小數字鴻溝:中國特色數字金融發展》,《中國社會科學》2021年第8期。從收入群體來看,數字經濟提升收入異質性對消費結構升級的作用。一是數字新場景高效滿足高收入群體多元化需求,依托數字網絡更好發揮高收入群體的消費示范效應,引領新消費、新形式、新觀念;二是數字新就業拓展就業崗位、就業類型、就業渠道,重點圍繞高校畢業生、技術工人、中小企業主和個體工商戶與進城務工人員擴大中等收入群體,宋憲萍:《中等收入群體倍增的制約因素與突破路徑》,《國家治理》2022年第3期。全面推動消費結構升級;三是數字新模式有效利用數字經濟在公共設施均等化、公共服務均等化、知識共享等方面的優勢,以提升人力資本為核心,增強低收入者增收能力。

(三)推動形成以消費為中心、以消費升級為正向激勵的良性經濟循環

數字經濟通過推動經濟循環的中心從生產轉向消費、正向激勵從投資擴張轉向消費升級,形成由需求端主導、以消費為中心、以消費升級為正向激勵的良性經濟循環。

其一,數字經濟推動經濟循環的中心從生產轉向消費。數字經濟背景下,消費需求呈現黏性低、偏好變化快等特征,這要求供給體系具有快速響應并及時調整的能力。傳統經濟循環模式以生產為中心,具有短期適應能力差、產品固化、技術固化等問題,不能適應需求變化,無法實現供需雙向互動。隨著數字經濟快速發展,消費場景產生的海量數據成為生產決策的基礎。數字經濟利用海量消費數據打通供需互動通道,以大數據收集、數據處理、數據分析等技術推動消費行為可視化、結構化,為生產提供科學指引,進而提升供給體系對內需的適配性。

其二,數字經濟推動經濟循環的正向激勵從投資擴張轉向消費升級。消費升級是供需協同的關鍵點,消費升級既是內需擴大的直接體現,也是供給優化的重要動力。數字經濟以消費升級為正向激勵,促進內生性技術進步與收入持續增長,推動形成消費升級→內生性技術進步→產業升級→收入增長→消費升級的良性循環。一方面,數字經濟以消費為導向,通過釋放消費需求,對內生性技術進步產生激勵,進而推動產業升級,并通過供給端優化驅動收入增長。另一方面,數字經濟以消費為目的,數字經濟通過提升產品與服務質量、創造便捷的消費方式、降低交易成本、促進供需跨時空匹配,戚聿東、褚席:《數字經濟發展、經濟結構轉型與跨越中等收入陷阱》,《財經研究》2021年第7期。推動收入持續增長和消費能力提升,支撐消費升級與內需擴大,達成效率補償。此外,數字技術將經濟循環系統置于可視化、結構化的數據系統中,使得經濟循環具備自適應能力,可隨著數據積累與數字技術迭代升級而進行自我強化。

四、數字經濟重塑經濟循環模式的推進路徑

為了加快數字經濟重塑經濟循環模式的進程,需要推動數據要素市場化,筑牢廣泛賦能基礎;加快數實深度融合,拓展經濟增長空間;加強數字經濟與技術創新有效互動,提高自主創新能力;促進數字經濟與共同富裕有機結合,優化收入分配格局。

其一,推動數據要素市場化,筑牢廣泛賦能基礎。一是提升數據要素高質量供給水平。引導市場主體數據采集規范化,提高數據處理能力與數據質量;要建立數據要素標準體系,不斷完善數據治理體系。二是以網絡、算力基礎設施建設為重點完善數字基礎設施布局,實現數據要素高效流通。網絡基礎設施方面,要加快推進5G網絡、千兆光網、移動物聯網等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深化數字基礎設施互聯互通;算力基礎設施方面,要建立數據中心、云計算、大數據一體化的新型算力網絡,不斷提升數據運載能力與存儲能力。三是建立公共數據平臺,實現多主體跨界聯動,打破數據孤島與行業壁壘,推動數據有效共享。

其二,加快數實深度融合,拓展經濟增長空間。一方面,更好發揮數實融合對擴大內需的作用。加速推進產業數字化轉型,以制造業“智改數轉”更好滿足多元消費需求,提升消費者的體驗感;深入推進“互聯網+”新模式,實現各類服務線上線下融合發展,釋放潛在消費需求;要積極探索數字消費應用場景,努力開發數字消費產品,刺激新消費需求。另一方面,更好發揮數實融合對優化供給的作用。重點圍繞數字產業化與產業數字化深化數據要素融合,豐富數據要素應用場景,充分挖掘數據要素價值;利用數字平臺推動組織結構轉型,優化生產流程、提高生產效率,推動企業“智改數轉”;以培育鏈主企業為核心,圍繞鏈主打造相互配套、功能互補、緊密聯系的數字產業集群,推動產業向價值鏈中高端攀升。

其三,加強數字經濟與技術創新有效互動,提高自主創新能力。一是加快構建多層次人才培養體系,推動人力資本積累。從基礎教育入手,擴大優質教育資源的投入,加大數字人才培養力度;以國家實驗室、重點科研機構為載體,以良好的政策環境提升對技術人才的吸引力。二是基于數字平臺,打造多主體跨界協同開放式創新網絡。要以市場需求為導向,以企業為主體,以科研院所、高校為依托,全面統籌創新資源,促進創新鏈、產業鏈、資金鏈、人才鏈深度融合,形成核心技術攻關的強大合力。三是加強知識產權保護力度,完善專利保護、商標保護等創新成果保護機制,營造激勵創新的營商環境。

其四,促進數字經濟與共同富裕有機結合,優化收入分配格局。一方面,發揮數字經濟對就業的支撐作用。鼓勵傳統崗位數字化轉型,以靈活、多樣的就業方式化解失業風險;不斷壯大共享經濟、平臺經濟等新型就業模式,以新模式、新業態吸納更多就業。另一方面,引導數字經濟規范發展,防范收入極化風險。重點扶持數字資源相對匱乏的地區,擴大數字公共設施建設,努力提升貧困地區數字基礎能力;依托數字網絡,強化區域間技術交流與數字合作,不斷提高數字資源流動效率,促進區域協調發展;健全數據要素收入分配制度,更大程度共享數字經濟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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