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在中國古典舞表演當中的重要價值

劉青

［摘 要］ 舞蹈是一種具有極強抒情性的藝術形式，而眼睛是舞者表達自身情感的主要途徑。在舞蹈表演當中，眼神運動受舞者內心支配，是舞者情感外化的表現。古典舞具有濃厚的民族特色，對眼神運用的要求也更為嚴格，作為古典舞表演者，不僅需要重視眼神的作用，還要掌握通過眼神表達自身情感的方法，才能在表演的過程當中，通過眼神運用達到“物我相融”的理想境界。本文首先闡述古典舞及古典舞當中眼神的分類，然后探討“眼神”在古典舞當中的重要作用，最后結合古典舞表演實踐，探索舞者正確運用眼神表達情感、塑造舞蹈形象的方法，希望為促進我國古典舞藝術的發展略盡綿力。

［關鍵詞］ 古典舞；眼神；重要價值；合理運用

［中圖分類號］ J705? ?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7-2233（２０２4）03-0148-03

古典舞是我國獨有的舞蹈形式，本身具有十分獨特的韻味。在審美風格上，古典舞注重“形神勁律”，要求舞者將自身動作、音樂節奏與內心情感完全融合為一體。在表演古典舞時，舞者需要通過自身的眼神動態，將人物的情感傳遞給觀眾，才能從精神層面更好地引起觀眾的共鳴。優秀的舞者不僅需要掌握大量與舞蹈相關的專業知識，還要進行長時間的反復練習，才能掌握正確運用眼神的途徑，進而更好地呈現古典舞。

一、古典舞中“眼神”的含義及分類

（一）古典舞中“眼神”的含義

“眼神”也即人們眼睛所呈現的豐富動態神情，也是人們表達自身情感的主要方式。一般情況下，眼神變化可以展現一個人內心真實的情感。在古典舞表演當中，舞者主要通過眼睛傳遞角色情感，詮釋作品內涵。恰當的眼神運用可以將角色、動作、情節等多種元素融為一體，使舞蹈顯得更為傳神。除此之外，在表演古典舞時，舞者還可以運用眼神進一步豐富動作的內涵，強化舞蹈的感染力。因此，在古典舞表演當中，舞者需要隨著情節的發展，不斷調整自己的眼神，及時地與觀眾進行交流，才能塑造出動人的藝術形象，牢牢地吸引觀眾的注意力，使舞蹈表演獲得最理想的效果。［1］

（二）古典舞中“眼神”的分類

眼睛是人們心靈的窗戶，對古典舞表演者而言，同樣也是如此。眼神在古典舞身韻之中占有重要地位，具體可分為“聚”“放”“收”“凝”等幾種類型。不同類型的眼神，在古典舞當中的用途也有所不同，舞者需要結合表演的需求，靈活地進行運用。［2］一是“聚”，“聚神”也即舞者的眼神高度專注于某個事物，或者對準某個方位，這一技巧通常用于舞者剛剛登臺或者完成一系列舞蹈動作后的亮相行為。以古典舞《云想霓裳》為例，舞者邁步入場之后，以袖掩面，凝眸看向臺下觀眾，眼波流轉如水，塑造出“傾國傾城”的美麗形象，贏得臺下一片喝彩之聲。二是“放”，在古典舞眼神運用當中，“放神”難度較大，但是對舞者而言極為重要。在運用“放神”時，舞者需要跟隨體態律動，以及情感變化移動自己的眼神，通常表現為由近及遠、由淺入深，或者由小及大。以古典舞《且看行云》為例，其中有一段，舞者緩緩低頭，目光先看向下方，然后漸漸抬高，一直延伸到“天空”之中，通過“放神”將觀眾帶入相應的意境之中，讓觀眾感覺自己仿佛看到了天空之中的縷縷白云，并產生獨特的感受與體驗。三是“收”，古典舞對動作有著極高的要求，舞者需要達到“收放自如”的境界。眼神運用同樣也是如此，“收神”與“放神”恰好相對，也即舞者由遠及近，或者由大到小，從外放逐漸轉變為內斂的過程。以唐詩逸原創古典舞作品《雨霖鈴》為例，當歌詞唱到“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一句時，為了展現作品的意境，舞者在揮動手臂的同時，將目光緩緩地從遠處收回，看向斜前方。［3］通過運用“收神”的方式，舞者恰到好處地表現了人物送別心上人時的千般不舍，萬種牽掛，使得舞蹈形象更加生動傳神。四是“凝”，在古典舞表演當中，“凝神”較為常見，通常用于表現悲傷的情緒，或者安靜的意境。比如在古典舞《云想霓裳》當中，在舞蹈的后半部分，為了表現人物內心的哀怨與痛苦，舞者采用了“凝神”的技巧，眸光沉凝，注視身前的地面，再加上哀怨的神情，充分表現了角色當時的凄楚與倉皇。

二、“眼神”在古典舞中的重要價值

（一）傳達舞者情感

眼神能夠生動的表現人物內心情感的變化，尤其是在古典舞表演當中，眼神運用極為重要。優秀的舞者可以通過眼神表現各種不同的情感，比如悲傷、痛苦、喜悅等，觀眾在欣賞舞蹈作品時，所感受到的不僅是舞者的動作，還有舞蹈深邃的意境。舞者的眼神能夠將觀眾帶入一個特殊的空間當中，幫助觀眾放飛自己的心靈，充分體會舞蹈所帶來的愉悅體驗。當舞者將自身情感全部投入表演之中，并通過豐富的眼神將內心情感傳遞給觀眾，就可以在精神層面形成強烈的“共振”，進而熏陶、感染觀眾，讓觀眾充分體會古典舞獨特的魅力。

（二）表現舞蹈風格

在古典舞表演當中，眼神運用還能展現古典舞特有的意韻。中國古典舞大都取材于古典文化，比如詩詞、書法、繪畫、建筑，等等，具有極為深厚的底蘊，舞者的一顰一笑，曼妙身姿，都體現了中華民族的特殊審美。以古典舞《桃夭》為例，作品題材選自《詩經·周南·桃夭》中的“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本身充滿繽紛夢幻的少女氣息。在舞蹈當中，舞者通過曼妙身姿塑造出一群動人的少女形象，再加上輕盈跳躍的動作，就如同美麗的精靈一般，生動地展現了舞蹈本身獨特的神韻，以及少女青春勃發的神采，令人倍感愉悅。在表演時，舞者通過自己的眼神，可以將內心深處盼嫁的情感傳遞給觀眾，展示舞蹈本身的審美風格，成功獲得觀眾的認同。

（三）塑造人物形象

在表演古典舞時，出色的眼神運用能夠幫助舞者更好地演繹故事情節，使人物形象顯得更加鮮活。大多數優秀的古典舞作品，其題材大都取自傳說故事，本身具有極強的情節性。在表演古典舞時，舞者可以通過眼神推動情節發展，帶給觀眾不同的感受，從而幫助觀眾更好地理解人物，深化對作品的認知。［4］比如古典舞《云想霓裳》，作品立意取自唐代著名詩人李白《清平樂三首》中的“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蓖ㄟ^短短一支歌舞，演繹楊貴妃一生的命運，舞者靈活地運用多種眼神，表現“楊貴妃”心中的愛戀、歡愉、哀怨、悲苦，以及在最后時刻的絕望與凄楚。整支舞蹈雖然只有短短數分鐘，但人物的情感變化卻極為豐富，舞者的眼神隨著情節的變化而不斷轉換，從而塑造出一個楚楚動人的楊貴妃形象，讓觀眾充分感受到古典舞驚人的魅力。

三、古典舞表演中合理運用“眼神”的途徑

（一）“聚”在古典舞表演中的合理運用

在古典舞表演實踐當中，舞者經常將目光聚集在一處，視線始終保持不變，這種眼神運用方式也就是“聚”。這種方式通常用于人物高度關注某一事物，或者沉浸在回憶之中時。以青年舞蹈家唐詩逸創作的古典舞《洛陽舊事》為例，在舞蹈開始時，舞者從榻上緩緩坐起，雙臂慢慢舒展開來，左手漸漸舉起，雙眼眸光始終凝聚在手上，舞者通過“聚神”的方式，來表現對往事的追憶，表達內心的情感，詮釋“洛陽舊事”這一主題。曾經的大唐洛陽，是那樣的繁華，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令人為之沉醉，而如今，依依往事都已隨風，留在心中的，唯剩一絲淡淡的印痕。舞者通過凝聚的眼神，來表現內心的惆悵，對往事的追憶，使整支舞蹈充滿了夢幻迷離的氣息，既體現了舞者獨特的個性，也充分表現了古典舞與眾不同的魅力。再比如古典舞作品《扇舞丹青》，舞者以扇子作為道具，通過巧妙地運用身法技巧，通過手中舞扇延長手臂，增強舞蹈動作的表現力，從而達到“以扇代筆”的效果，展現傳統書法藝術的獨特美感。在表演舞蹈時，舞者始終將自己的目光凝聚在舞扇上，通過合理地運用“聚神”的方式，構筑出獨特的藝術空間，將觀眾帶入其中，幫助觀眾更加深刻地體會古典文化深厚的意蘊。［5］

（二）“放”在古典舞中的合理運用

在表演古典舞的過程當中，舞者的目光偶爾會不斷地朝著四周掃視，甚至在比較廣闊的范圍當中來回觀望，這種眼神運用的形式也就是“放”。在古典舞表演實踐當中，“放神”常用于表現角色的情緒，從而讓角色形象顯得更加豐滿。以唐詩逸的古典舞作品《夢回長安》為例，舞者剛剛登場時，雙臂平舉，蓮步輕移，雙眼望向前方，似是看向極遠處，繼而旋轉腰肢，揮動舞袖，目光隨即看向四周，通過一系列華麗的舞蹈動作，來展現大唐盛世之時長安繁華的景象。整個舞蹈雍容大氣、端莊典雅，極具盛唐的風范。舞者通過“放神”的運用，再現了盛唐時期貴族女子的雍容華貴，令無數觀眾為之驚艷，也讓人們見識了古典舞與眾不同的魅力。再比如古典舞《西子荷風》，舞者需要通過輕盈的舞姿表現年輕女子在盛開的荷花間來回穿梭的場景，舞者在旋轉身體，揮動手臂的同時，抬起雙眸，不斷地看向四面八方，通過自己的眼神將觀眾帶入相應的意境之中，讓人感覺仿佛身處滿湖盛開的荷花之間，伴隨著美麗的姑娘在花間起舞，共同欣賞這人世間難得的美景。舞者恰到好處的眼神運用，不僅使得人物形象顯得更加鮮活，同時也為整個舞蹈注入了強勁的生命力，使舞蹈呈現出一種獨特的風情。

（三）“收”在古典舞表演中的合理運用

在古典舞表演當中，“收”是一種極為常見的眼神運用方式，也是舞者傳遞內心情感的關鍵環節?！笆铡币布次枵咴诒硌輹r，隨著音樂的節奏，先將眼神“丟”出去，使其聚于一處，然后再通過回眸、扭腰等不同的技巧，將眼神“收”回。比如在舞蹈最高潮處，舞者可以先抬眸望向觀眾，然后跟隨著音樂，再將眼神收回，從而實現與觀眾情感的交流。尤其是在雙人古典舞當中，舞伴之間可以通過“收”的方式，來表現兩人之間微妙的聯系，從而顯著地提高舞蹈作品的質量水平。［6］以雙人古典舞《傘緣》為例，其中有一段場景，男舞者手持舞傘，站在女舞者身后，女舞者半坐于地，扭身轉頭，望向男舞者，示意對方靠近自己，當男舞者如己所愿，輕輕彎腰，將舞傘置于女舞者頭頂，慢慢曲身，坐在女舞者身旁時，女舞者需要輕輕地收回目光，然后貼近男舞者身旁，表示親近之意。之后兩人再度起身，共同起舞，在表演的過程當中，兩人時而分離，時而相聚，一把舞傘在兩人手中不斷地傳遞。與此同時，兩人都需要運用“放神”的技巧，時而將目光望向對方，又隨著音樂的節奏再一次收回。每當兩人的身形拉開一段距離之時，兩人也需要通過“放神”，以目光向對方傳遞自己的情意，待兩人靠近時，又需要將目光從對方身上收回。兩位舞者巧妙地運用眼神的放與收，表現男女相戀時的柔情蜜意，從而給人以美的感受。

（四）“凝”在古典舞表演中的合理運用

舞蹈表演需要在相應的空間當中進行，這一空間既可以是虛擬的，也可以是真實的。但是從大部分古典舞表演的場景來看，多以虛擬為主。尤其是隨著現代科技的發展，VR、AR等媒體技術在舞臺場景構建當中的運用變得更加廣泛。比如河南衛視舉辦的大型晚會《唐宮夜宴》，就主要采用虛擬現實技術，和增強現實技術，來構建獨特的舞臺空間，增強古典舞的表現力。因此，當表演者處于虛擬空間之中，或者需要通過某種道具展現古典舞的意境時，需要運用“凝”的眼神技巧。不同于“聚”將目光始終集于一處，“凝”是通過比較柔和的目光關注某一事物，或者某個人，同時需要搭配柔和的舞蹈動作，才能增強舞蹈動作的表現力。除此之外，合理運用“凝”的技巧，還可以生動地演繹角色內心的情感變化，所以這一技巧在古典舞表演當中十分常見。以舞蹈作品《洛水佼人》為例，舞蹈本身具有極強的韻律，主要通過柔美的舞姿塑造動人的角色形象，講述一位相貌美麗的女子，在野草茂盛的郊野遇到自己的心上人，嬌羞脈脈，與對方攜手同行的故事。舞者在表演時，腰肢柔軟，如弱柳扶風，手部動作與步伐保持協調一致，目光柔和并且高度集中，通過“凝”的方式生動演繹整個故事，展現女子心愿得償時的柔情蜜意，帶給人愉悅的體驗。再比如古典舞作品《相和歌》，舞蹈的主題取自《詩經·鄭風·子衿》，在漢代女樂盤鼓舞的基礎上，改編創作而成，舞蹈將傳統雜技技藝與古典舞樂的韻律相結合，舞蹈的動作起伏變化較大，舞者需要不斷變化身體重心，才能完成整個舞蹈。相比于其他的古典舞，《相和歌》注重于腳下步伐的運用，打破傳統古典舞“重上身，輕腳下”的定律，通過豐富的步伐增強整體表現力。舞蹈不僅成功地再現了漢代文化獨特的厚重氣勢，以及古典舞內斂的張力，古樸含蓄的審美風格，還生動地詮釋了古代女子“一日不見，如三月兮”的豐富情態。在表現形式上，《相和歌》通過寬大的舞袖增強舞者身體的表現力，舞者在踏鼓揮袖的同時，通過靈動的眼神，表現少女情竇初開時特有的懵懂與浪漫。在表演舞蹈的同時，舞者口中念著唱詞，身姿搖曳，目光溫柔，神情楚楚，如同古代閨中待嫁女子一般，唱著歡快的歌謠，等待著自己的心上之人。舞者通過流轉的眼波，以及“凝”的眼神技巧，塑造出優美動人的形象，讓觀眾恍若置身于千年之前的時空之中，充分感受到漢唐舞蹈的特殊韻味，也因此成為一代經典。

結? ?語

古典表演不僅注重技巧的運用，更注重情感的傳遞，而眼神是舞者表現自身情感，塑造人物形象的重要方式。在表演古典舞時，舞者如果未能掌握眼神運用技巧并嫻熟地運用，舞蹈的表現力就會大打折扣。因此，作為古典舞表演者，不僅需要學習大量的專業知識，進行長時間的反復訓練，還需要通過表演實踐掌握眼神運用的技巧，并根據場景、情節、音樂的變化，靈活地運用“聚”“放”“收”“凝”等多種技巧，強化舞蹈動作表現力，展現古典舞特有的韻味與風情，進而通過古典舞表演將內心情感傳遞給觀眾，讓觀眾獲得美的體驗，陶冶觀眾的心靈，引導觀眾樹立正確的價值觀念，最大程度上發揮古典舞“移風易俗，教化民眾”的文化功能。

參考文獻：

［1］ 王元翠.中國古典舞身韻與戲曲身段的淵源及特性分析［J］.藝術研究，2023（03）：96-98.

［2］ 何柳.中國古典舞身韻在古典舞中的重要作用探索［J］.尚舞，2023（08）：97-99.

［3］ 姚靚茳.“氣”論與中國古典舞“身韻”論關系之研究［J］.中國舞蹈學，2022（01）：51-63+341-342.

［4］ 葉凌飛，李倩倩.中國古典舞《春江花月夜》的形神之美探析［J］.當代音樂，2022（05）：167-169.

［5］ 鄒玥兒.新時期下中國古典舞的審美取向分析［J］.藝術大觀，2022（30）：100-102.

［6］ 蘇健.“輕云慢移，顧盼神飛”——淺析古典舞中的“眼神”的運用［J］.藝術品鑒，2016（02）：320+328.

（責任編輯：韓瑩瑩）